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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他肯定很難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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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他肯定很難搞

男孩兒穿著t恤和牛仔褲,看著孟書燈眨了眨眼,拿出一張便利貼給他看,上面寫了宴會廳的名字。

孟書燈猜到他可能是有語言障礙,但拿不準他能不能聽見聲音,就沒說話,而是給他指了指宴會廳方向。

男孩兒點點頭,就過去了。

這邊孟書燈又接了個工作電話,溝通接近尾聲的時候,他邊講電話邊往宴會廳方向走。

然後就看到剛才向他問路的男孩兒站在宴會廳門口,被攔住了。

保安問:“要有請柬才能入內。你有請柬嗎?”

男孩兒搖搖頭。

保安:“沒有請柬不能進去。”

孟書燈掛完電話朝他們走了過來,摘掉藍牙耳機問:“怎麽回事?”

男孩兒又從口袋裏摸出便利貼,上面寫著商瑉弦的名字。

孟書燈剛拿了房卡給商瑉弦,又看到安安手裏拎著的衣服,很快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。

他往裏面看了一眼,指了指對男孩兒說:“他們在那邊,你直接過去吧。”

男孩兒看了看那邊,被大廳的綠植遮住了什麽都看不到,又看看旁邊的保安,有些局促地站著,沒動。

孟書燈嘆了口氣,說:“我帶你過去。”

男孩兒點了點頭。

於是孟書燈跟保安打了個招呼,就領著他進去了,一進去就看到商瑉弦和趙言卿正坐在休閑區的沙發上談事。

趙言卿看到孟書燈,說:“你還沒忙完啊?累不累?坐下休息會兒。”

孟書燈剛要說話,手機又響了。他低頭看了一眼,就接著電話出去了。

安安則抱著衣服,默默坐到了商瑉弦的旁邊。

趙言卿看著孟書燈的背影走遠,這才轉回頭跟商瑉弦接著聊:“你招標那事不是和莊清河那邊對上了嗎?你要不跟阿昆談談?”

商瑉弦知道他的意思。

雖然近些年來有關部門對於招投標的管理越來越嚴格,但是不妨礙上有政策,下有對策。

除了招標人和投標人相互串通,投標人自己之間相互串通的情況也不少。

投標人之間如果能形成聯盟,私下商議,以輪流坐莊的形式達到串通投標,可以減少競爭關系帶來的折損,對雙方都是一件喜聞樂見的事。

又或者結成利益共同體,私下商討分配協議。

比如其中一家以絕對的低價中標 ,中標後再故意棄標,然後由報價高一些的第二名順位中標。第二名再和第一名分享兩家報價的標價差。

諸如此類,其中可操作的方法非常多。

這麽想來的話,商瑉弦確實是有必要和阿昆“談談”。但是他直接否決了這個提議:“不用了。”

“嗯?”趙言卿怪道:“為什麽?”

商瑉弦:“莊清河的作風我不喜歡。”

雖然他不認識莊清河,和他也沒有任何交集,但是僅通過目前聽到關於他的事跡,已經讓商瑉弦對此人印象極差。

莊清河幾乎擁有商瑉弦討厭的所有特質,行事乖張,不守規矩,手段陰損。

商瑉弦一直是個謹慎的人,和莊清河合作的風險大於利益,他沒必要和這種人攪和在一起。

跟莊清河這樣的人,最好的相處模式就是井水不犯河水。

趙言卿笑了笑,說:“可我感覺你爸好像對這次招標的事兒挺在意的。”

“其實主要是不想輸給莊家吧?那也太跌份兒了。”

商瑉弦眸色暗了暗,沒說話。

趙言卿笑了笑,又說:“其實我一直挺想見見莊清河,都說他長得好,到底是有多好?”

商瑉弦看了看他,說:“不知道,反正肯定很難搞。”

“哈哈哈。”趙言卿想了想,哼了句唱詞:“他心性詭詐陰冷,生得卻是花容月貌。”

趙言卿視線轉向一旁的安安,他在旁邊捧著小杯子,低頭喝水,也不知道聽沒聽懂他們談話內容。

趙言卿看了他一眼,笑道:“你這個倒是挺乖的。”

“嗯。”商瑉弦看了安安一眼,說:“不會說話有不會說話的好處。”

安安聽出這是說到自己了,他轉頭看著商瑉弦,眨了眨眼。

他們又聊了一會兒,孟書燈也打完電話過來了,看起來事情都處理完了,他對趙言卿說:“可以回去了。”

趙言卿起身,告了別就和孟書燈一起走了。

城市到處都閃爍著霓虹,縱橫交錯的車道上,車輛如提燈的游魚一般穿梭。

孟書燈開著車,把趙言卿送到他住處的地下停車場,問:“明天還是八點來接你?”

在副駕駛小憩的趙言卿睜開眼,轉頭看他,說:“你別回去了,跟我上去。”

深夜的停車場很安靜,孟書燈摳了摳方向盤,過了一會兒才出聲:“嗯。”

乘電梯上了樓,趙言卿用指紋解了密碼鎖,打開門發現裏面是亮的。

沙發上的男孩兒起身迎過來,問:“你怎麽才回來?呀?孟助你怎麽上來了?”

孟書燈站在趙言卿身後,隱匿在他的影子裏。

趙言卿也是楞了楞,問:“齊月?你怎麽在這?”

齊月是他的小男友,之一。

他身邊小男友小女友一大堆,來來去去像走馬燈,齊月是他最近比較喜歡的一個。

齊月撅了撅嘴,說:“你前天不是說讓我今天過來找你嘛?”

趙言卿回憶了一下,是有這麽回事,他給忘了。他還沒來得及說話,他身後的孟書燈先出聲了,說:“那我先回去了,趙總,我明天早上來接你去公司。”

說著就往門的方向走去。

“等等。”趙言卿叫住他。然後轉頭對齊月說:“你先回去,我今天臨時有事,要開個視頻會議 。”

齊月聞言楞了楞,抱怨似的說:“我連同學聚會都推了過來找你的。”

趙言卿隨口哄著他,說:“聽話,下次我補給你。”

最後齊月還是撅著嘴離開了。

齊月走之後,趙言卿先是去門口改了密碼鎖的密碼,然後走到孟書燈面前,問:“孟書燈,你剛是想跑嗎?”

孟書燈的視線虛虛地掉在地上,說:“沒有。”

趙言卿看了他一會兒,冷哼一聲,說:“去洗澡。”

酒店大堂。

安安拎著幹洗袋裹著的衣服,跟著商瑉弦往電梯方向走,迎面遇到了鄧昆。

鄧昆看到兩人眼睛一暗,那種像毒蛇一樣的氣質冒了個頭,又驟然被他收斂了回去。

“商老板,還沒回去?”鄧昆跟他打了個招呼。

商瑉弦點了點頭。

鄧昆饒有興致得看了安安兩眼。

商瑉弦並未在意,安安的長相註定他會受到比旁人更多 的註視。至於占有欲什麽的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,在商瑉弦這裏並不存在。

鄧昆朝安安吹了聲口哨看著他,但是他這人即使笑起來,也給人一種陰鷙的感覺。

安安這樣的小白兔性格,被鄧昆盯得起雞皮疙瘩,擡手揪住商瑉弦的衣袖,往他身後躲了躲。

鄧昆見他這樣,嘴角抽搐了一下。眼睛直直地看著安安,嘴上問商瑉弦:“這位是?”

安安被他那雙又毒又陰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,像只快炸毛的貓,再次僵硬著往商瑉弦身後躲。

商瑉弦簡短地介紹:“安安。”

只說了名字,卻沒說是什麽個身份,和自己是什麽關系。

就這麽一句輕飄飄的介紹,足夠鄧昆知道安安的身份和地位。於是他臉色耐人尋味地朝安安笑了笑,似乎又想說什麽。

結果話還沒出口,鄧昆突然看著商瑉弦身後楞了一下,接著猛地回頭。

他的視線停留在遠處一個戴口罩和鴨舌帽的男人身上,那人低頭正往這邊來,看起來是要越過他們往門外去。

酒店大堂不停有人進出走動,這沒什麽奇怪的,鄧昆卻不知為何,一直盯著那個人。

商瑉弦被他的眼神弄得有些奇怪,說:“時候不早了……”他準備帶安安到樓上房間休息了。

“站著別動,別說話。”鄧昆看都不看商瑉弦一眼,冷聲用一種吩咐命令的語氣對他說。

商瑉弦聞聲蹙眉。

這時,那男人也走近了,在距離他們兩三米遠的時光,他突然改變路線,直直朝著商瑉弦沖了過來。

鄧昆反應很快,幾乎是那人一起勢,他就將人一腳踹了出去,動作迅捷如一頭獵豹。而且腳下力氣也不輕,那人倒地後又因慣性滑出去幾米遠。

不等他站起來,就被鄧昆上前反擰著手臂制住了。

當啷一聲,一把匕首從男人衣袖裏掉落,在光潔堅硬的地板上發出脆響。

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,商瑉弦這時才走過去,看了男人一眼,說:“是你啊。”

這人是商瑉弦的姑父。

鄧昆這才擡頭,看了眼商瑉弦和他身旁的安安。安安看起來似乎嚇得不輕,整個人都貼著商瑉弦的手臂躲在他身後。

鄧昆把視線轉向商瑉弦,問:“你認識?”

商瑉弦:“我姑父。”

“哦,家事啊。”鄧昆把姑父拽起來,問:“你打算怎麽處理?”

商瑉弦淡淡道:“報警吧,讓酒店把錄像調出來交給警察,應該能定個故意傷人未遂。”

鄧昆自然是沒意見的,把姑父用他自己的衣服捆好,便提著姑父和商瑉弦一起到休閑區坐著等警察了。

姑父跟一堆貨似的,被鄧昆扔在沙發腳邊,嘴裏還在不停嚎叫喝罵:“商瑉弦,你和你爸不會有好下場的。一點親情都不顧及,”

商瑉弦皺了皺眉,問鄧昆:“能讓他安靜點嗎?”

鄧昆剛坐下,擡起頭:“問我?”

商瑉弦淡淡道:“你看起來深谙此道。”

鄧昆聽出來這並不是誇獎,但他沒跟商瑉弦計較,撇了撇嘴,放下二郎腿,俯身到姑父耳邊說了句什麽,姑父立馬安靜了。

商瑉弦擡頭瞟了鄧昆一眼,說:“今天多謝了。”

“謝就不用了。”鄧昆倒是不客氣,看了他一眼,說:“來點實在的。”

鄧昆身上有一種讓人心梗的直接。

商瑉弦頓了頓:“你說。”

“清河他最近因為招標的事……”

還沒說完,就被商瑉弦打斷:“換一個。”

鄧昆聞言斂了笑,皺眉問:“商老板,你讓我說,我說了你又不答應,你是真的想感謝我嗎?”

商瑉弦:“……”

鄧昆跟他慣常打交道的人都不一樣,應該說鄧昆跟正常人都不一樣。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,不會把侍恩挾報的行為表現得那麽明顯,還這麽不留餘地。

警察很快好趕到了,打斷了二人的談話。

人證、物證都在,再有酒店大堂的監控錄像佐證,幾乎沒有什麽異議。

警察看著錄像,突然皺了皺眉,有些奇怪地問鄧昆:“你當時背對著行兇者的,突然回頭是……”

商瑉弦也望向鄧昆。

而鄧昆看著警察,然後笑了,說:“玻璃門上映著他呢。他走路姿勢不對,兩臂擺動很不自然,像是袖子裏藏了什麽東西。”

警察又看了眼監控,商瑉弦背後果然就是玻璃門,於是笑著讚賞道:“你這個同志,警惕性挺高啊。”

商瑉弦也看著鄧昆一言不發,這種微小的細節一般人很難註意到,鄧昆有點警覺過了頭。

然後他想到關於莊清河在圳海的傳聞,鄧昆是他身邊的人,倒也不奇怪了。

商瑉弦簡述了一下姑父行兇的可能原因,也就是官司的事,警察了解了情況之後,就把姑父帶走了。

鄧昆目送警察離開,然後轉頭看向商瑉弦,說:“怎麽樣?給個準話。”

商瑉弦:“一碼歸一碼,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。”

鄧昆皺眉:“那合著我救你白救了?剛才要不是我,那刀子肯定捅你身上了。你不想報恩也行,你現在捅自己一刀,當我沒救過你,這事兒就算了。”

商瑉弦:“……”

莊清河身邊都是些什麽玩意兒?

鄧昆身上有一種莽撞感,這體現在他一點都不怕場面尷尬。很多時候,擁有這項能力的人往往會讓人無法招架。

安安打破了兩人的僵持,他扯了扯商瑉弦的袖子,然後指了指電梯,意思是電梯來了,可以上去了。

商瑉弦沖鄧昆,就和安安一起離開了。

鄧昆倒是也沒攔他。

走出幾步後,安安沒忍住回頭看了鄧昆一眼。鄧昆依舊站在原地,神色覆雜地看著自己,若有所思的樣子。

安安對著他微微蹙眉,轉回頭不再理會他。

安安跟著商瑉弦進了電梯,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,他忍不住側頭偷偷看商瑉弦。

商瑉弦總是一副游離於世界之外的氣質,此時他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藍寶石袖扣,垂眸時鼻梁骨上有一條光影分割線,眼睛就藏在暗處,連微醺的醉意都無法讓他眼裏的冷漠消融。

他察覺到安安的目光,也只是不甚在意地投來一撇,眼神冷得仿佛陳年的月光。染了墨的眼眸漫不經心,無情無欲,幽遠得讓人心悸。

安安被他這麽看了一眼,渾身像凍住了似的,僵硬地把頭轉向前方,像一只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小動物。

酒店房間。

和往常一樣,發洩,沒有交流。

完事後,商瑉弦:“你回去吧。”

安安楞了一下,沒說什麽。當然,他也說不了什麽,不過從他的眼神裏可以看出來,他有點難過。

在家裏的時候,商瑉弦也從不留他過夜,每次完事之後都會趕他回小房間,但是今天在酒店,他沒想到商瑉弦還是這樣。

安安撐著酸乏的身體坐起來,慢吞吞穿好衣服,然後看著窗外。

外面落了雨,雨勢很大,大到那樣轟隆的聲音讓人沒辦法假裝聽不到。

安安收拾好自己之後,走到門口踟躕了一會兒,似乎在等待什麽。

他在等什麽呢?

等商瑉弦說我送你回去,或者說我派人送你回去。再不濟,哪怕說句我讓人拿一把傘給你。

這對他都是舉手之勞的事。

然而安安站在門口,局促地等了將近一分鐘。

安安從沒有覺得一分鐘如此漫長,可如此漫長的一分鐘裏,他還是沒有等來任何一句話。

商瑉弦已經坐在床邊的桌前翻起了明天拍賣會的資料。

安安看著他翻過一頁紙,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頁被商瑉弦“讀”得徹底的字,翻過去了,就再也不看一眼。

最終安安什麽都沒做,自己輕輕擰開門,然後離開了。

安安沒有帶傘,商瑉弦是知道的。

可在喧器的燥雨聲中,他還是任由一個剛從他床上下來的、沒有傘的人乘著暴雨和夜色離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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